马华也就没和他再客气。
毕竟崔大刚等人的观念里面，瘦不拉几的牛肉，带着骨头的排骨，都是不如带肥膘的猪肉，还真不一定是多么的好东西。
所以崔大刚是不是真的留下了牛肉，倒也是没这么重要。
手里面提着这么二十来斤肉，回家还挺麻烦的。
马华跟刘岚招呼一声：“姐，我骑你自行车回家？”
刘岚笑着扔过来自行车钥匙：“去吧去吧！我反正也没有别的事。”
马华骑着自行车，离开轧钢厂。
经过水泥管的时候，忽然若有所觉，转头看见了蓬头垢面的尤小勇。
马华停下自行车走过去：“小勇，家里遇上困难了？”
上一次跟尤小勇商议好之后，尤凤霞和尤小勇姐弟俩省吃俭用，一直到现在尤小勇才来见马华。
尤小勇沉默地点点头。
马华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妈死了。”尤小勇红着眼眶说道。
“今天吗？”
马华吃了一惊，没想到尤家的意外来的这么突然：“阿姨怎么去世的？我去帮你们家把丧事办了？”
“我妈大前天死的，她大半夜发了疯病，跑出小屋；第二天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冻死了。”尤小勇说道，“我昨天赊账，把我妈下葬了。”
“马华大哥，我今天来找你要钱，把赊账还给人家。”
“好。”马华点点头，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尤小勇。
尤小勇接过钱后，抬手抹了抹眼泪。
“马华大哥，我跟我姐往后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马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毕竟是丧母之痛，外人再怎么说都没办法体会。
“你和你姐好好活着，就是你们母亲最大的期望。”
“有什么困难，尽可能来找我，我能帮你们解决的一定帮你们解决。”
马华说完之后，本以为今天和尤小勇的对话应该就到这里。
没想到尤小勇居然郑重其事地跪在马华面前，对他磕头：“马华大哥，以后我和姐姐，全都靠你了。”
“请你帮我们活下去吧！”
“我们姐弟俩个，本来就商量好了，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要不是刚好遇上我妈出事，我前几天就要来见你，说这件事。”
说到这里，尤小勇神情有些沮丧：“如果我能够提前一个月来找马华大哥，也许我妈也不会这样。”
马华一边伸手扶起他，一边意外于尤小勇说的话。
尤凤霞和尤小勇两个半大孩子，马华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并不是软骨头的人，更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跪下磕头。
现在尤小勇说的这些话，就说明他们姐弟俩是真的做好了决定。
不仅仅是做好了决定，要接受马华的帮助；同样做好了决定，真的会“当牛做马”。
这一点，马华毫不怀疑，他们姐弟俩是会信守承诺、说到做到的。
他们的品性马华是知道的。
“小勇，不至于要当牛做马的，我帮你们，也是希望你们能够活下去。”马华对尤小勇说道。
尤小勇执拗地摇摇头：“马华大哥，我跟我姐都说好了。”
“你要是愿意帮助我们，我们以后就全听你的。”
“你要是不帮助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可埋怨的，只会感谢你原来对我们的恩情，记在心里。”
“要是你继续帮助我们，还不让我们帮你效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姐弟俩真是活着没用，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不接受你的帮助。”
“我们不能白花你的钱，白吃你的饭，什么忙都不帮！”
马华听明白了，这说起来算是混杂了尊严、报恩、为马华考虑等等想法。
也难为了两个半大孩子，居然在困苦的逆境中，想出来这样的办法。
他们是生怕马华继续帮助，白白吃亏，一定要下定决心报答马华。
如果马华不答应，他们就会感觉自己没用且白吃白喝，还不如不接受马华，不拖累马华。
就是这种思考，看上去有点违反正常人利于自己的天性，实际上却是尤凤霞和尤小勇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不让马华大哥吃亏，可以接受马华大哥帮助的条件。
就是不愿意白白占便宜，白吃白喝。
顾全的，是马华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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