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桐县的地势不是特别方便，也不处在交通要地，若是要开煤矿，须得大量修建道路。
并且采矿需要采矿的技艺，但开采煤矿虽然在京城和一些富裕的地方已经有些规模。
但在黄桐县乃至郁州的地界，开采煤矿的举动都是极少。
一些有煤的地方，除了周边的村庄偶尔捡上一些用来充作燃烧使用，并没有大量进行开采。
王某以为，这是因为郁州地界并不富裕，大型的炼铁工坊等等都不存在，所以并没有大量需要使用煤炭的地方。
听说以往京城用煤也并不太多，因为没有加工过的煤除了较为廉价之外，燃烧起来并不方便，也是在东山开始制造煤球后才普及开。
而且京城那会儿虽然工坊也以木炭为主，但因为居民太多，终归有一些用得到煤炭的地方。
如果黄桐县要将煤矿采出来，就必须掌握加工的工艺，通过向城镇的居民销售可以赚一些钱。
然后就是要有一些需要大量使用煤炭的产业，这才是能够长久的生计。
不过这也只是王某一个大概的想法，终究是缺少修路开矿的银子，以及合适黄桐县的工坊。
但徐徐图之，总归能给百姓们一个盼头。”
房正越听了倒是眼前一亮，在他眼中这一切倒是有一些可行之处，可要真的确认，恐怕得这位东山的创始人，忠武伯大人才能真的说准。
他看向陆遥：“陆公子以为如何？”
陆遥莞尔一笑：“不说别的，就王大人这份为百姓谋福祉的心就已经可以称作为官之楷模了。
采煤一事倒是不错，陆某这几日经过黄桐县，的确也见过一些黄桐县的煤，质量还算不错，开采难度也不高。
若是开采制作煤球，至少能够作为一种廉价的燃料。
有煤球，有洋芋，至少黄桐县的百姓将来饿肚子的情况要少很多。
至于别的，修路是好事，但也需量力而行。
黄桐县的地形复杂，修路的成本恐怕比平坦的邻县高太多。
而根据陆某的经验看，若是黄铜产优质煤，周边的县也有很大可能产出。
这个王县令与邻县的县令私交尚可，应该有所听闻。
此外就工坊来说，陆某承认王大人的想法颇为超前。
不过但凡能够有大量产出，可以使用大量人力物力的工坊，所需的条件都不简单。
如东山的一座小型铁匠工坊，就有水力机械三到四台，要驱动至少也要一条水量达到行舟的河流。
就算把水力机械改为风力机械，用在方方面面的水量都在每日千斤以上。
但陆某骑马纵横黄桐县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河流水流深度也不过到人的脚踝之处。
灌溉田野都不足用，更不用说用在工坊处。
额。。。”
说到这里，陆遥知道自己的话的确太过现实，不由得停住了话头，正好阿虎将火腿也烤好了，便招呼着大家吃火腿。
听到陆遥泼冷水，孔二皱眉道：“照这样说，岂不是黄桐县的人就得一直穷苦下去！
陆公子所言，恐怕还是太过了吧？”
见孔二不高兴了，王县令赶忙打圆场：“陆公子所言也是实情，黄桐县缺水，实在是太过缺水了。
今年洋芋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还能产出用作制造洋芋粉，但也因为缺水，其实本县的洋芋产量真的太低了。
不缺水的邻县洋芋的平均亩产是在八百斤以上，而本县的最高产量才九百多斤，事实上大多的产量才四百来斤。
本县的小麦产量向来良田精耕细作也不过二百斤左右，那就已经能算作大丰收。
但据王某所知，那些不缺水的地方，在同样条件下丰收之时良田产四五百斤都很多。
若是工坊需要大量的水，黄桐县的确难以承担。”
孔二还不满意：“那黄桐县的百姓，难道真的永世不得翻身？”
陆遥莞尔一笑，这妹子是不是傻：“姑娘，你这就说错了。在王大人治下，黄桐县的百姓已经翻身了啊！”
“姑娘？！”
王县令一家、房正越都是一愣。
孔二却是脸颊绯红羞赧不已：“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遥视线下移，再下移，嘿嘿一笑：“用眼睛看出来的。”
“你。。。你。。。下流！”孔二气恼不已，想要离开桌子却又觉得失礼。
陆遥摆摆手：“女孩子家行走江湖，女扮男装倒是不稀奇，我们不会取笑你的，别在这纠结了。”
孔二红着脸连坐姿都拘谨起来，问道：“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房正越想要缓和些气氛，便解释道：“其实陆公子所言不错，这也是一个十分残酷的事实。
以前的黄桐县，几乎是年年逃荒，由于粮食产量不够，秋收之后能够撑到过完年基本就把粮食就吃光了。
而在恶劣的环境下，黄桐县的百姓几乎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到这时候就只能举家外逃乞讨度过青黄不接的时候。
但逃荒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个一百多人的村子，可能逃荒之后能够活下来五成就是上天保佑了。
有的人甚至无力逃荒，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吃土度日，然后活活被土撑死。
如今有了洋芋，产量不止足以让大家度过农闲，还能制作洋芋粉。
洋芋粉既方便储存，又能换一些银钱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救命。
比起过去，黄桐县的百姓真的可以称得上翻身。。。”
说到这里，房正越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凄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陆遥见他们都不吃火腿，自顾自地用小刀切下一块佐酒。
孔二皱眉道：“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你还吃得下？”
陆遥嘿嘿一笑道：“喝酒没有好酒菜不也很凄凉，说起来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阿虎顿时会意，又去取了两头大蒜来。
陆遥一边剥蒜一边吃火腿一边喝酒，十分自在。
房正越想要向孔二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是苦笑不已。
陆遥也不劝他们吃好喝好，对王县令说道：“既然守在这一亩三分地没有活路，就让你们黄桐县的人走出去。
去做工匠，去做矿工，去跟商队，去做水手。
穷就要思变，不变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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