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招娣就爬了起来，因为上午毕竟要凉快一点，好过拖到下午再做，但是她起得再早，也没有奶奶早，醒来时，奶奶已经不见了。
跟着不见的是堂屋里的锄头，估计是一大清晨就去了山上，那些菜苗子要松土，浇水，挑粪水灌溉，还要除草，需要费不少的时间去照顾，如果照顾得不好，成果就特别差，比如豆角会又细又干瘪，辣椒则结不了几个，土豆更是小小的像是营养不良。
张招娣没有叫醒弟弟，而是自己麻利地把衣服洗了，然后去了三宝家。
三宝年纪三十五六，留着两撇小胡子，此时正端着一碗面蹲在屋门口吃着，旁边还摆着一碗甜糯米酒，见到张招娣，他惊讶地问：“招娣，你这么早啊？”
“三宝叔，我来借个筛子，还有蜂窝煤机子，行吗？”张招娣试探着问道。
“怎么是你来借？以前不都是你奶奶或者你二舅过来吗？”三宝疑惑地反问。
“他们忙，我就来借一下。”张招娣答道。
“借给你倒是没问题，但是那筛子大着，你拿得了么？”三宝快速地把碗里最后一点面条吃掉，然后对张招娣说：“这样，我帮你拿回去。”
张招娣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三宝叔。”
很快，三宝就帮忙着把筛子和蜂窝煤机子送到了张家，因为煤灰存在屋后面，所以他帮忙着又给弄到了后头，然后拍了拍手：“你家这是要做煤啊？你奶奶呢？”
张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次我来做。”
三宝大吃一惊：“你？你这身板拎得起那机子吗？还有筛土，你怎么筛？”
这些问题，都出在力气上，张招娣和弟弟都年纪太小，做这些活的确很吃亏，但是她相信一点点来，总能完成的，如果张家什么事都只能靠着别人来帮忙，那么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张招娣充满自信地拍着胸脯：“我能办到，三宝叔，你去忙你的吧，等我做好了，还得麻烦你再来帮我搬回去。”
“这个倒是没问题，这样吧，实在不成我来帮你。”三宝人还是不错的，因为他和张翔东的确有点交情。
“不用不用，我要是做不了，再麻烦你。”张招娣十分老练地摆摆手，客气极了。
这小丫头，怎么跟个小大人似的？三宝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既然张招娣已经拒绝了，他也没必要坚持，所以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这时，张来辉也醒了过来，他穿着个小短裤跑到了屋后面，揉着惺忪睡眼问：“姐姐，你在干嘛？”
“正好，快把衣服穿好去洗了脸刷了牙，帮姐姐做点事。”张招娣连忙招呼道。
“好。”张来辉乖巧地答道，他赶紧去刷牙洗脸，搞定了以后，看到姐姐正在外头装泥土，正拿着个小簸箕一趟一趟地往返。
二毛子闲得无聊，蹲在不远处一边玩着石子，一边看着张招娣忙活，有点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把泥土都弄好了以后，张招娣要张来辉抬着筛子的一旁，自己把泥土碾碎了，放了一些到筛子里，然后提起另一旁，轻轻地摇了起来，均匀一点的泥土便筛到了煤灰旁边堆起来，而剩下的凝结块的，她就捡出来再碾碎，跟下一批一起筛。
张来辉抬着筛子有点艰难，他比张招娣还要矮，还要力气小，保持着不动都很辛苦。
“辉子你再坚持下，就快筛好了。”张招娣有点心疼，鼓励道。
“姐姐，我手臂好疼！”张来辉满头大汗。
“等下给你去买西瓜糖吃。”张招娣安慰道。
西瓜糖就是一种指甲大的硬糖，红红的西瓜味，一毛钱有两颗，外面用糯米纸包着，味道还不错。
听到有糖吃，张来辉咬咬牙，坚持一下，小孩子对于糖果的诱惑毫无抵抗力。
筛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泥土总算筛完了，张来辉去旁边休息，而张招娣则是找来了铁锨，然后一锨煤灰一锨泥土往另一边的空地上掺和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
弄好以后，张招娣再用铁锨在煤灰堆里挖了两个洞，然后在水龙头下接了水倒进去，这个比例很难说，她只能凭记忆里看别人做蜂窝煤时，大概的比例。
随后，张招娣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休息了几分钟，不然真的吃不消了。
“辉子，你去奶奶睡得枕头下拿五毛钱，去买糖吧。”张招娣对弟弟说道。
“好！”张来辉立马蹦跶了起来，欢喜极了。
张招娣不怎么喜欢吃糖，因为上一世好吃的东西也吃了不少，免疫了，她起身将煤灰堆搅拌了起来，等搅拌得差不多了以后，便用蜂窝煤机子碾压了起来，碾压个六七次，感觉煤灰填满了机子模型，手柄上的开关也上升得差不多了，便拿到了靠山脚的空地，轻轻一摁，一个蜂窝煤便落下了。
不过这蜂窝煤的机子还真有点重，张招娣人也不怎么高，拎着个机子要费不少力，做了五六个蜂窝煤以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姐姐，买好糖了，我们一人一点，给奶奶留一点。”张来辉这时候回来了，他十分开心，手心里摆着红色的硬糖。
“1，2，3……”张招娣数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九个？
一毛钱两个，那五毛钱应该是十个啊，张招娣问道：“辉子，你吃了一个了吗？”
张来辉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是九个？”张招娣又问：“你没数吗？”
张来辉又不是不会数数。
这时，张来辉的脸色垮了一点，他低着头：“秋婶说，五毛钱就是九个。”
张招娣真忍不住骂脏话了，秋婶明显就是故意宰张来辉，连一颗硬糖的便宜都要占！想到这里，她干脆拉着弟弟去了秋婶的小卖部那边。
二毛子此时也在吃着西瓜糖，看到张招娣姐弟，他吐了一口口水，却不小心把糖吐掉了，又跑到了柜子那里，拿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你妈呢？”张招娣恼火地质问。
“不告诉你！”二毛子扮着鬼脸，跑开了。
张招娣也不管那么多，见没人，直接就从糖罐里又拿了一颗糖，这时候，秋婶倒是冒了出来，大骂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偷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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