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是中午找来的。
陈木就没代言过几次，镜头感不行，但好在学习能力强，人又谦虚，摄影师也不生气，就一点点跟他抠细节，说出想要的感觉，陈木尽量还原。
“那是沈连！”有个小姑娘跺脚惊呼。
陈木扭头，眼神瞬间一亮：“沈老师？”
沈连胡乱搭配的休闲裤运动外套，发型凌乱，但那张脸的耐打程度依旧百分百。
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沈连也没管，今天不工作，所以没带江柚他们，身边就跟了几个保镖。
“拍到这会儿了？”沈连问。
陈木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笨了。”
“不笨。”摄影师帮忙澄清，“就是缺少感觉，找准就行。”
“你拍。”沈连拉来个凳子坐下，“我没事干，过来看看。”
陈木不会不好意思，演员的本质就是展示情绪给大众看，他只怕沈连会失望。
不，沈连只会在心里喷曦光。
陈木的优势在于身形高挑，不胖不瘦，五官耐看，那大长腿套上黑裤还很帅，之前不火，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曦光根本不会给他好的造型设计。
“找光。”沈连打了个手势，说道：“神色再傲慢一些，另外半张脸贴着幕布，要靠在阴影里，后期光效会显得黑白分明一些。”
陈木照做，眼神微微上挑，摄影师立刻“哎哎哎”，抓住时机来了几张。
冯悦山忙完工作，顺着电梯往下，陈木的五官随之清晰起来。
陈木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朝这边看来，冯悦山抓住横栏的手微微一紧。
这只是很短暂的接触，快到像一瞬的错觉。
“你来这边，就是为了迷我公司的小姑娘小男生？”冯悦山走到沈连身后，笑着说道。
陈木渐入佳境，沈连便不打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冯悦山坐下说。
冯悦山没客气。
“怎么样？我亲自介绍的人，还不错吧？”沈连问。
“不错是不错。”冯悦山接道：“就是性子温和，容易被欺负。”
沈连：“嗯？”
冯悦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末了接道：“当然，我也有责任，对这边的关注确实不多。”
助理放好茶水，冯悦山端起来抿了口。
沈连的关注点非常清奇：“那你怎么突然关注起这边了？”
“咳！咳咳咳……”冯悦山差点儿让呛到翻白眼。
沈连给他递纸：“不是你慌什么？”
“慌个屁！”冯悦山怒骂：“我这是呛到了。”
哪里不对，沈连敏锐察觉到，但具体说不出来。
“到底是我的产业啊。”冯悦山无奈：“再怎么着，也得定期审查一下吧？”
这话没毛病。
说话间陈木一段拍完，走下来：“沈老师，摄影师说可以。”
“棒！”沈连跟着神色微凉：“冯少不说我都不知道，那个什么竹还来跟你抢资源，这就是你说的顺利？”
“冯少当场就解决了。”陈木解释：“我就想着不麻烦老师你了。”
冯悦山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似乎心情很好地喝了一大口。
沈连盯着陈木拍完，拒绝了冯悦山请客吃饭的邀请，这人的饭局到后面无一例外都是群魔乱舞加鬼哭狼嚎，他还跟楚易澜约好晚上在家煮火锅。
沈连跟陈木分开，坐上车吩咐司机去花店。
仪式感这个东西，不能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没了，楚易澜对小惊喜的期待跟喜欢，沈连看在眼里。
选了一把满天星跟九束红玫瑰，沈连十分满意。
冯悦山坐车上，不多时看到陈木从公司正门出来，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看不出品牌的套头衫，一个拉链都发黄的黑色小书包，有了活干，陈木肉眼可见的神色明亮，连带着五官都立挺起来，有小女生从他身侧经过，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冯悦山开着车慢悠悠跟在后面，想不通沈连怎么给人扔这了，也不说送回去。
他脑子里乌七八糟乱想着，然后跟了陈木五个路口。
五个路口，步行四十分钟。
其中陈木就买了一瓶水，还是一块钱最便宜的那种。
最后他终于抵达公交站台，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阳光下，一块钢镚闪了闪光。
冯悦山往后一靠，这四十分钟，跟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冯大少爷，开局金碧辉煌，家人宠爱，后来学会走路，代步车都是迈巴赫级别，就叛逆期跟老爹闹过两回矛盾，被断了生活费，但是不影响，老爹不管还有兄弟，真没吃过苦，陈木这日子，搁从前他单是想想就觉得人生不如重开。
可陈木行走于道路中，阳光下，一步步，又快又稳。
冯悦山没见过，准确来说，哪怕身边多的是这样的人，他也懒得去看，因为没必要，阶级跟阶级之间存在鲜明的壁垒，他犯不着低头躬腰的。
停车片刻，冯悦山抽了根烟，然后一打方向盘，走了。
冯悦山也明白了，沈连不是不管陈木，而是陈木这人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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