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想不通。
但林烟织已经猜到了原因。
现在，就只等证据了。
“昨天见到林太医了没？他怎么说？”
采青定了定神：“林太医说，确实如主子您猜测的那样。”
“果然。”
林烟织屈指敲了敲桌面。
这时，早膳送到了，林烟织止住了话题，不再多说，安静地吃起了早膳。
早膳用完，奶娘抱着八皇子过来请安。
林烟织逗了逗小八，抱了会儿，叮嘱奶娘：“这几天少出门，有什么缺的跟采青说。”
奶娘应了声是。
林烟织换了身衣裙，收拾妥当后，带着采苹等人出了门。
再次来到含凉殿，比昨晚上平静不少，宫人们来往都轻手轻脚的。
林烟织制止了要通报的宫人，直接往吴美人的住处走去。
吴美人看到她，面露惊喜。
“贵妃娘娘您来了。”
她起身要行礼。
林烟织没有拦她，而是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她行礼。
她脸上神情淡淡的。
“其余人都出去，采苹，守着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林烟织一声令下，屋内众人全都退了出去。
采苹把门关上，站在门外，跟一尊门神一样守着。
屋内，吴美人眼中难掩忐忑，强装镇定问道。
“娘娘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林烟织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接着一转，落在了脚踏上。
确切地说，落在你脚踏的那双鞋子上。
“吴美人好狠的心，好聪明的头脑，为了前程，不惜给三公主下毒，还自导自演了一出被害摔跤的戏码。你就不怕有个万一，肚子里的孩子会没了吗？”
她这话一出，吴美人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林烟织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
“你应该是不担心的，事先吃过安胎的药了是不是？我昨晚过来的时候，瞧着你的样子就不太像是动了胎气。若是动了胎气，本能地会去护着肚子，肚子疼，人下意识会蜷缩，弓着身体。你昨晚看起来脸色苍白，却只是嘴上喊痛。等我叫人给你服下保胎丸后，很快就恢复了。这速度，若不是我吃过这药，都要信了。”
林烟织说的不紧不慢，语气也如往常一样淡然。
吴美人身体微微颤抖，眼中不受控制地露出惊骇来。
但哪怕到了这地步，她还是没有崩溃，仍在嘴硬。
“娘娘说什么？妾身听不懂。三公主不是吃错了东西吗？怎么会是中毒呢？再说妾身，昨日确实服用过安胎药，但那是因为要出门，一路颠簸，妾身担心撑不住，才会喝了药的。这与妾身摔倒，并无关系啊！”
林烟织听着她条理分明的解释，不由笑了。
“你比我预料的更聪明，只可惜，你漏了一点。”
吴美人下意识抬起头来，面露疑惑。
林烟织伸手，指了指她的鞋子。
“这双鞋子，是你昨日出门散步时穿的吧？昨晚皇上的人查到，你散步的地方，被人洒了油，你是踩到了油滑倒的，那么，按理来说，你这鞋底应该会沾上油才对。”
林烟织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吴美人的反应。
吴美人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些，眼神动了动。
“娘娘是不信妾身踩到了油滑倒吗？娘娘只要看过这鞋底，就知道妾身并没有说谎。”
林烟织轻笑一声，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所以我说你聪明啊！你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以故意留着这双鞋，就是要让人看到这鞋底的油，是不是？”
吴美人瞳孔一缩。
林烟织身体歪靠着扶手，一只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她。
“你肯定想反驳说不是，可你为什么留着这双鞋呢？鞋底沾了油，正常情况下，应该会叫宫女拿去清洗干净，或者干脆换一双。这双鞋，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那里，你就不怕不小心穿错了，又摔一跤吗？大晚上的就算点着蜡烛，也容易看错。”
吴美人明显慌了神，声音都不利索了。
“那、那是因为……因为……妾身忘了，对，就是忘了。娘娘您多想了，这些都只是您的猜测。”
“猜测啊！也是，鞋子做不了直接的证据，那么油呢？”
林烟织伸出食指，轻点着脸侧。
“咸福宫没有小厨房，最常见的油，是宫女太监们用的灯油。你第一次来行宫，不清楚行宫的情况，肯定是提前准备的油。你想着行宫应该和皇宫一样，只可惜你不知道，这含凉殿，和别处不同。”
吴美人听到这里，没忍住，问了一句。
“哪里不同？”
“含凉殿四处环水，水汽重，桐油易受潮，这油里若是有了水汽，点燃后会爆开，所以，含凉殿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宫女太监，用的都是蜡烛。而且，你原本应该是跟着和妃住承欢殿的，是临时被惠妃叫上搬到含凉殿。含凉殿的宫人们事先可不知道，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惠妃想把你拉到她这边，也不肯定对你动手，至少不是现在。”
“那么，在这含凉殿，有可能下手的，就只剩你自己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烟织目光沉沉地看着吴美人。
这下，吴美人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软，跌倒在脚踏上。
她半跪着，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带着惊恐。
“我承认，是我自己做的……”
她颤着声开口。
但紧接着，她猛地抬起头来，语带急切。
“可我没有给三公主下毒！这真的不是我干的！娘娘您要信我啊！我只是……只是想留住孩子。我知道很多人都盯着我的孩子，想等我生下后就抢走。我只是想能留着他……这宫里，也只有贵妃娘娘您，有两个儿子，不会再抢我的。惠妃……和妃……还是别人，都是一样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道尽了她内心的恐惧。
林烟织抿了抿唇。
“三公主，不是你做的？”
吴美人拼命摇头：“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再说了，妾身居于深宫，哪里弄得来毒药？妾身和各宫都不熟，皇宫守卫都加严了，妾身也不可能从外头带进毒药来啊！”
她这会儿大概是冷静些了，话渐渐又有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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