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林听予看着杜星棠复杂的眸色，无奈地点了点头。
拿出手机，才发现上次和林见深见面太过仓促，没有留下他新的联系方式。
怔了怔。
准备在通讯录中翻找他以前的电话号码。
赫然发现未接电话名单，竟有“小叔”。
点开一看。
时间显示是几天前。
“他没换号码？”
惴惴不安中，林听予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若若。”
清雅的声音还是那般宠溺。只是，比年少时要沉稳许多。
“小叔……我妈妈想见你……”
林听予不敢和他多说，直接说出了“要求”。
“好。我马上过来。”
林见深温声应下，没有一丝犹豫。
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从不会拒绝。
明明只比她大了三岁，却似大了三十岁的长辈一般。对她宠溺无度。
“嘟嘟嘟……”
电话挂断声持续响起，林听予才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
“妈妈，小叔说他马上就来。”
说完，一顿。内心暗忖。
“小叔还在洛城？”
忐忑中。
她又翻看了一下手机。
这才发现几天前林见深还发了信息给她。
“京都？他去过京都？”
她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
坐在窗前的杜星棠心口倏然一紧，心神竟有片刻恍惚。
“若若。”
不到二十分钟，林见深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小叔，你来了。”
林听予慌忙回头，看着逆光走来的清隽身影，浅浅开口。
“大嫂。”
穿着深咖色薄款风衣的林见深走了进来。
“听予，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杜星棠没有回头，双手紧握着轮椅扶手，眼底的忧色越来越重。
“嗯？”
林听予愕然。
“若若，听话。”
林见深微微垂眸，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
林听予看了看杜星棠，又看了看林见深，拿着手机慢慢走到了门外。
轻带上门。
“大嫂，对不起。我早该来看你的。”
林见深走到杜星棠身边，一只手放在了轮椅上。
眼中，是愧疚的目光。
“见深。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阳光斜斜透进来，杜星棠苍白的脸覆了一层浅薄的柔光。眼眶却一点点泛凉，渐渐，又一厘厘泛红。
“大嫂……”
林见深清俊的眉眼有些动容，心口一点点收紧。
“见深，听说我的手术是你做的？”
“嗯。”
“见深，你能有现在的成就，我很替你高兴。”
杜星棠慢慢转头，眼底泛着青紫。
“大嫂，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年鼓励我，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我。”
许是因为亲生母亲的缘故，林见深从小就立志从医。奈何林家所有人都不支持，甚至连他的亲外婆都强烈反对。
唯一给他鼓励和支持的，只有杜星棠。
她要他坚持自己的理想，坚守初心，永不放弃。
她说：人这一生，有很多身不由己。想要做自己，很难。很多时候，我很羡慕你妈妈，真正活出了自我。
正因为有了她的鼓励，林见深在大学时，同时兼修了医学和商科。
“见深，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杜星棠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顿了顿，又道。
“你若真要感谢我，就离听予远一点……”
“大嫂？”
林见深心下大骇，朗朗星目骤起波澜。细细绵绵的痛在心底蔓延开，快速击向四肢百骸。
“见深，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心。”
杜星棠沉重的目光落向远处的花岩溪。
粼粼波光，折射进她的眼底。忧郁而心伤。
饶是林见深从未表露自己的感情，她也看出来，他对林听予的宠爱不是单纯的长辈之情。
年龄相仿，一起长大。
难免会滋生出男女之爱。
“大嫂，我懂。”
林见深低了低头，搭在轮椅上的手指收了收。透窗而过的阳光漫漫坠下，周身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芒。
一句“我懂”，让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杜星棠这分明是在告诫他，不要对林听予产生不必要的感情。
他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叔侄”。
尽管两人毫无血缘关系。
短暂的沉默。
杜星棠弯了弯唇，满怀感激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见深。”
“大嫂，我只要若若幸福。”
林见深唇角半弯，扬眉，温润地笑。
-
“小叔。”
林见深走出病房，双手交握在一起的林听予立马迎了上去。
“若若，好好照顾大嫂，也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听着像有几分“告别”的意味。
“小叔，你？”
林听予嘴唇蠕动，抬起的眼眸里有星光闪动。
林见深看了，胸腔里闷钝的痛楚越来越重，潮水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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