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叟精神矍铄，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嬴政没来找你？”钱瑭夕单刀直入地问。
“嬴政？”
孔圣乍然间听到这个许久被提起过的名字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不敢置信道：“嬴政真的复活了？秦陵没有干预吗？”
“谁知道呢？”
钱瑭夕并不排除秦陵其实和嬴政暗中勾结的可能性。
“现在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她说。
孔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恐怕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吧。”
钱瑭夕不语。
“那我选更坏的那个。”他板着脸，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胡子。
“坏消息是，你的那本书册已经被嬴政吸收，百分之九十九回不来了。”
“嘶——”
孔圣一不小心把两根花白的胡子扯了下来。
“那好消息呢？”他连忙追问道。
“好消息是，嬴政很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但有我坐镇在此，你的本体安全无虞。”钱瑭夕不带感情地陈述道。
“这算个毛线的好消息？！”孔圣忧虑地来回踱步，“不行我得做点准备。”
他匆匆越过树林，去到隔壁的孔府。
孔府如今已经没有人居住，这个由人民在血与火中重新建立的国家不再需要千年门阀来标榜荣耀和名望，只有那些留下来的文物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仿佛在静静地诉说那过去的故事。
钱瑭夕跟上去，发现他正在将一些书本和笔墨收起来。
“你在做什么？”
“显而易见，我要提桶跑路了。”
“哈？”
钱瑭夕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孔圣忽然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将手机掏出来查询最近的天气状况，那敏捷而熟练的操作根本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为了避免被不必要的破坏殃及，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更换一下阵地。”孔圣解释说。
钱瑭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话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把你自己一身的战斗力全折腾没了是嫌弃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
孔圣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的手指僵硬了一刹那，很快恢复正常，但这并没有逃过钱瑭夕的眼睛。
“是啊，太无聊了嘛。”
钱瑭夕哦了一声，说：“秦陵好像和你有相同的心境呢，他也找了个兵马俑灌入了一部分灵性进去。”
孔圣凝重起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嬴政就复活了啊。”钱瑭夕抱臂靠在门边，“我一直怀疑秦陵做了什么刺激到了嬴政，我能感觉得到，他似乎变得很急迫。”
“其实他的准备工作可以再做久一点，现在秦陵的力量很强，真不是一个复生的好时机。”钱瑭夕吐槽道。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事后闲话是没有意义的，对嬴政本人来说，恐怕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复生的好时机。
“你说他现在正在赶来找我的路上？”孔圣不确定地再度询问道。
“总之，秦陵是这么说的。”
”这不应该啊。”孔圣沉吟道，“现在我确实很虚弱，但我的力量与嬴政根本不匹配，强行汲取就像饮鸩止渴一样，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他真想在世上活得更久一点，怎么也不应该在目前还不稳定的状况下，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来纠缠我。”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地图吗？”孔圣说。
钱瑭夕直接一挥手，用水幕凝结出一整块缩小版的3D的世界地图。
孔圣选取了华国的范围，说：“他当时确切地提到了我的名字？”
钱瑭夕想了想，“那倒没有，好像只是暗示。”
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说了王政……哦就是嬴政附身的那个人类，正在北上。”
“北上……”
孔圣默念着这个词，用手指点在杭州的位置，一路上移，经过了秦陵，经过了淮河。
北方其实是一个范围很大的地理名词。
在如今的地理划分上，北方地区的面积约占全华国的20%，总人口约6.02亿，占全国总人口的43%。想在这么大的一块区域内找到嬴政可能要去的目的地，怎么看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他的手指，却自然而然地停在一道外形曲折的黑色线条上。
“或许，你猜错了秦陵真正的意图。”孔圣低声道。
“什么？”
“没什么……”孔圣转身走回去，把刚收起来的摆饰一件件取出来，放归原位。“不过是，某某想要找外援又不肯拉下脸说好话而已。”
钱瑭夕的鼻子好看地皱了起来，“你说秦陵？”
“不然还有谁呢？放心吧，嬴政不会来曲阜的。他现在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没有闲工夫来陪我们这些无聊看客消遣。”
“我就没有不放心好吗！刚才着急忙慌的不一直都是你吗？”她无语道。
“你的意思是，嬴政会优先去找长城？”
“没错。”孔圣说，“像长城这样，与曾经的他有关联的东西，才是嬴政现在真正需要的。”
“可是长城不是陷入沉睡了吗？”钱瑭夕不解道。
“沉睡也可以唤醒，而且对嬴政来说不难。”他蘸着钱瑭夕召唤出来的水，在半空中写字。
【一张茶几，一壶绿茶，一盏瓷杯。】
随着他笔锋落下，他所描绘之物渐渐成型。
钱瑭夕瞪大眼睛，“你不是失去力量了吗？”
“失去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老头虽然竭力将话说得风轻云淡，但语气中的洋洋自得还是出卖了他。
“何况，正是失去了那些外界加持而来的力量，我才能静下心来思考真正让我拥有力量的东西是什么。”
钱瑭夕顺口接话道：“是什么？”
“是思想。”孔圣端起刚凝结出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思想，才是真正的至宝。”他强调道。
看他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目，一脸坚毅的表情，钱瑭夕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她卡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所以你是准备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了？”
孔圣伸出了小拇指，然后用大拇指的指甲盖抵住：“像这样大的一丁点小忙还是可以帮上的，多的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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