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挠着头道：奇怪，怎么这事儿我也完全不知道？赵大人处理什么事情，只要是公务，都不可能不经过我呀……
我点头道：是不是感觉有一丝微妙？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简单说吧，从上次投胎的门坏了，到这次度假村里丢了鬼，一系列事件表明，这个赵大人有太多的秘密。你印象里的赵大人是什么样子的？我没问长相哈，我指的是性格人品……嗯……鬼品方面，是个什么样的？
牛头沉思道：说起赵大人，他人非常善良，也很有慧根。他在任的一百五十年间，整个地府一直都井井有条。而且他性格温和，慈悲为怀，我们有些鬼卒——尤其是登记处的鬼卒，犯了些小错误，都不敢找孟婆婆说的，一般都会直接找到赵大人……
我了然道：你这么说我就有点明白了，就像我小时候家里脾气最好的是我爸，我妈经常生气，一生气就揍我，所以我惹祸以后，都会想方设法瞒着，然后直接跟我爸说，有我爸护着，我妈就不能揍我了。这么说赵大人是个慈父的形象啊？
牛头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他历来讲究多奖少罚、因鬼而异、善巧方便。赵大人常说，惩罚永远不是目的也基本达不到目的，只有改变一个心念，才能拯救一只鬼魂。
我佩服道：这么说赵大人很好呀，不像是个反派……
牛头马上说道：当然不是！不好的话能做阎王吗？您以为地府选人任用有多随意？
我像小学生上课一样规规矩矩的举起一只手，不说话微笑看着牛头。
牛头尴尬道：这……大人您这次是个意外……不过通过这几年来的观察来看，您的任用上，也没有任何问题嘛……
我哼道：那是你们地府运气好，碰巧我不是个坏人罢了，不然真把地府掀个底儿朝天……
我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因为思路不由得顺着那些话延伸下去——假设我真是个坏人，哪怕没有抱着坏心而纯粹享受权利，肆意妄为，恐怕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我虽然是名义上的地府最高领导，但是实际上地府的运行有一套自己的约束制度。
孟婆这个老资格摆着高姿态督查着一切，牛头这个助理以低姿态在一旁监视，马面这个司机虽然表面上只会溜须拍马，其实长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边用片儿糖话把我哄的云里雾里的，一边就带着我的思维拐到了正确的方向。
在正确范围内，我的权利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可是一旦偏离出格，就会处处受阻，三劝五谏，上监下督的。如果离谱的厉害——虽然我还没有做出过那种行为，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做了——他们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完成逼宫……
这种看似松散随意，其实架构严谨的运行方式，保证了地府不会因为一个阎王或者什么高管的荒唐而惹出什么乱子。
牛头叫了我一声，不过我还沉浸在思维里没有出来，牛头见我没反应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大人？
“啊？”我缓过神来道：怎么了？
牛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信封，一边往我手里递一边说道：我看大人还是去一趟天庭，找赵大人问问明白的好。
我愣道：直接问啊？
牛头也愣道：那还怎么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道：哦，也对，不是坏人哈！成天和恶势力做斗争……习惯性的把什么人都先摆在对立面上，光琢磨着怎么智取了……
牛头又递了递那个信封道：这是介绍信，大人带上。
我随手接过来道：不用吧？天庭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想见谁让朱主任帮我找就行呗！跟老朱可是熟人了！
牛头摇头道：赵大人您没有介绍信见不到，因为他调任天庭的职位，是财神。
我耸肩道：财神怎么了？不就和咱们沈万三平级吗？这么大架子？
牛头道：赵大人没有架子，只是天庭的这个财神，管理的是人鬼神等一切和钱财有关的事物，想找财神走动通融的人太多了，所以天庭规定，财神和其下属的小仙们，没有正式公务，是不允许随便见的，至今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办公。
我笑道：原来如此，财神爷不光在人间是个肥缺儿，连神鬼都没能免俗啊！
我把介绍信塞进口袋道：我去天庭了，今日事今日毕，白天我就不回人间了，你给马面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牛头拦住我道：大人稍等……您打算怎么去？
我愣道：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去？该怎么去就怎么去呗？
牛头道：马面没回来，回来也没用，还没学会开车，再赶着马车去的话太丢地府的脸了……
我笑道：知道你要面子，正好沈万三执行任务够快，从人间把专车买回来了，我自己开车去行吧？我让他们把车推到沙滩那儿了，就在天庭通道旁边，原本就预备着专门给天庭来的小仙看的。这回好了，我直接开过去显摆显摆，等到了天庭，我按下来两侧车窗，绕着天庭跑上三圈再下车，怎么样？
牛头噗嗤一声笑了，推推眼镜道：是我狭隘了……那辛苦大人了。
说完绕回桌子后面，抄起公章头也不抬的忙碌起来。
我走出办公室，正碰到打算进来汇报工作的沈万三，我拉住他道：正要找你去呢！车钥匙给我。
沈万三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我道：大人要开？
我把钥匙套在手指里晃道：是呀，在马面毕业之前，我只能自己动手啦！对了，有油么？
沈万三愣一下道：油……怎么大人要炒菜？
我郁闷道：我没问你豆油……我是说石油……车需要有油才能开起来……
沈万三才反应过来，笑道：哦哦！那个燃料！大人放心，我让鬼卒给加满了！
我闪过身让抱着一摞文件的沈富进门，朝楼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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