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灰礼仪日当天。
明洞大教堂。
姜申京手拿一根圣诞树枝，站在讲经台上。
每当有教友从他身边走过时，他便用沾满灰烬的树枝，朝对方头上轻轻拍打一下。
“愿主赦免你的罪。”
“阿门。”
就像是得到了感召和救赎，姜申京的每一次开口，都能令路过的教友欢欣雀跃。
哪怕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因为他们要遵循两斋。
——圣灰礼仪当日及圣周内星期五不吃肉的小斋，以及这两天只可饱食一餐的大斋。
两者的区分只是年龄。
但像这种与工作日撞车的仪式，能来参加的，都是些比较虔诚的中产阶级教友，饿点肚子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当然，也有专门冲着他姜申京来的。
比如眼前这一位。
明明已经瘦得像竹竿了，黑眼圈也跟画了眼影似的，但这家伙走到姜申京身边，精气神十足，愤愤的朝他低吼道：
“呀，你为什么要把我得病的事到处乱讲？”
姜申京同样压低了嗓音，但表情依旧神圣：“我也是为了生存啊。”
“那你也不能出卖我啊？”金钟铉看了看他身后的耶稣像：“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会下地狱的。”
姜申京微微一笑：“肯恰那，我们关系很亲的。”
“欸西！”金钟铉气恼道：“还非让我参加什么节目，你不知道我还有很多歌没写完吗？”
“喔嗬，我是怀着慈悲的心把你从牢笼解救出来，不要不识好歹。”
金钟铉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你这叫卑鄙！”
姜申京翻了个白眼，直接一树枝砸在他头上：
“愿主庇佑你这可怜之人！”
“你…”满脑子灰的金钟铉还想说什么，但后面的教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暂时咽下这口气，忿忿的走到一边。
好不容易等仪式结束了，其他教友也走光了，金钟铉终于逮着机会去揪他脖领子了：
“呀，你知不知道好多人都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
姜申京表情轻松：“这不是很好嘛？有这么多人关心你。”
“呀，平时我电话一周都响不了几次好吗？这样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满足，姜申京耸了耸肩：“可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金钟铉松开了手：“但我也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被大家惦记啊，会很有负担的…”
姜申京听后反问道：“那你想以什么方式？就像你巅峰那几年？走到哪都被人前呼后拥？”
金钟铉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谁都有过气的时候。”
“呀，我哪里过气了？”
“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是过气艺人在埋怨命运不公啊？”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金钟铉结巴了起来。
“只是什么？”姜申京笑吟吟的看着他：“心理落差太大？不适应？”
金钟铉徒然往凳子上一坐，愣愣的看着远方的神像：
“只是忽然松懈下来，觉得无所事事，好像生命失去了…意义？”
他又侧头看向姜申京：“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姜申京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
“你耍我啊？”
“不是。”姜申京笑了起来：“你这是在主动往自己身上套樊笼。”
“什么意思？”金钟铉没明白。
“你看看你最近写的那些歌，都是些什么东西？一首比一首哀怨，呀，你是怨妇吗？”
“西八！”金钟铉怒了：“有好几首都上热榜了好吗？身为娱乐公司的社长，你平时都不看音乐榜单的吗？？”
“我知道啊，可这些东西就是你的樊笼啊？”
“怎么会是我的樊笼，我每次创作时，不知有多沉浸其中呢！”
“喔？是吗？”姜申京冷笑道：“那你出得来吗？”
金钟铉一怔，顿时就不说话了。
“有的人情感消化能力好，所以很快就能走出来，但有的人情感消化能力却很差，比如你，你写一首歌就把自己带进去，带进去后你又出不来，长此以往，一个人躲在家里越来越压抑，偏偏你还写的都是比较悲伤的东西…”
姜申京说到这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咱们改唱trot得了？以你的唱功，再怎么也能达到朴玄彬的水准，到时候走哪都有人叫你一声金trot～多喜庆？”
“哈～”金钟铉想笑，却又忍住了：“去你的，还trot？我能写出那么欢乐的曲子吗？”
“所以你要多给自己找点乐子啊？”
姜申京边说边坐到他身旁，又斜起眼睛偷偷瞄了瞄他：
“比如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呀，你总不能天天对着电脑玩自己吧？”
金钟铉脸皮一抽，目光从神像回到他脸上：
“你真的是神职人员吗？居然在教堂说出这么淫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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