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兰买了菜回到家，说是去买菜，其实只买了一把葱和几个蒜头，想来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出去走走而已。
自从张小花结了婚，六月也去了北京，这屋里就冷清了许多。玉梅还没退休，只能周末来陪陪她。绝大多数时候，家里都只有她一个人，不免有些孤单寂寞。
炉子上的水开了，张玉兰提着水瓶去厨房掺水。路过走廊时，无意往下看了一眼，却赫然发现张小花怀里抱着什么，在楼下徘徊。
张玉兰没有理会，掺满水后提着水瓶回到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出神。
突然，张玉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走廊上，冲着下面的张小花喊了一嗓子：“站在下面干啥子？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你上来？”
张小花听了，心头一喜，知道姑妈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哎！”她迅速答应了一声，快步上了楼。
张玉兰站在走廊上，疑惑地看着张小花的怀里，“你这抱的是？”
张小花小心翼翼揭开孩子头上的纱巾，纱巾下露出孩子粉嫩的小脸，两个肉肉的小拳头紧握着举在身前。
“你的孩子？”张玉兰惊喜地问道。
“嗯。”张小花点点头。
“取名字没有？”
“大名叫林欢，小名就叫欢欢。”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眉眼很像小时候的你，来，让姑婆抱抱。”张玉兰驾轻就熟地从张小花怀里接过孩子。
怀里的孩子醒了，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突然对着张玉兰张开没牙的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哎，姑妈，你快看，她笑了，她喜欢你。”张小花指着孩子轻声说道。
“看到了，我又不瞎。小欢欢，再给姑婆笑一个。”张玉兰抱着孩子爱不释手。
过了一会儿，小欢欢又睡了过去。张玉兰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细心地用被子把她围了起来。
“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结婚这么久，也没见你回来过几次。”张玉兰坐在张小花的身边，低声问道。
张小花低着头，拿着纱巾在手里把玩，半天没说一句话。
“真是急死人，有事说事。你不会是专门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的吧？那好，我已经看过了，没事你就早点回去。”张玉兰对小花不假颜色，淡淡地说道。
闷头不语的张小花听到姑妈这么一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张玉兰见了更加烦躁，忍不住指责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偷偷拿了户口本去和林泉生结婚，这会儿倒在我面前哭起来，搞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姑妈，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是我不对，不该背着你偷偷和林泉生结婚。我知道你和小姑妈都很生气，你们怎么对我，我都没话说。可这次，我是来求姑妈的，请你救救这个孩子。”张小花哭泣着诉说。
“你说什么？这孩子怎么了？孩子我看着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对呀？”张玉兰一惊，忘了自己先前对张小花的怨念，急忙追问道。
“不，孩子没什么问题。是，是，是其它的事。”张小花有些难以启齿，自己不管不顾地嫁给了林泉生，这会儿又回来向姑妈开口求助，这个口实在是难开啊。
“既然你都上门来了，也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都说出来。”
张小花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跟姑妈讲了一遍，张玉兰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我当初不同意你嫁给林泉生，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这下好了，知道他们一家是什么人了吧？”
“姑妈，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想着要是和泉生搬出去住，我产假休完了该怎么办？孩子这么小，厂里的幼儿园肯定不会收的。要是留在家里给泉生的妈妈带，有她爷爷那样的人在，我实在不放心。”张小花为难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把欢欢交给我来带？”张玉兰听了，不禁脱口而出。
张小花看着自己的姑妈，不作声，眼睛里却是恳求的神情。
张玉兰沉吟了一会儿，说：“把孩子交给我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姑妈你说。”见张玉兰松了口，张小花也松了一口气。
“第一，孩子的生活费你必须要给我。”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那第二条呢？”张小花忙不迭地点着头。
“第二，孩子在我这里，林泉生不能来我家看孩子。”张玉兰语气坚决地说道。
“这，泉生是欢欢的爸爸，你不让他看自己的孩子，有些说不过去吧？”张小花有点犹豫。
“这条不答应，孩子就别给我送来。”张玉兰在这一点上，坚决不肯让步，“你回去跟你男人商量一下，同意就把孩子送过来，不愿意就别来了。”
张小花抱着孩子出了门，回头看了姑妈一眼。张玉兰把头扭向一边，嘴里却轻声说道：“不能来我家，又没说你不能带着孩子出去见他。”
“啊？”张小花心中一喜，“谢谢姑妈，我这就回去和泉生说。”
张玉兰站在走廊上看着张小花离去，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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